2005年5月13日 星期五

火車遊歐洲(42)
分類:歐洲、挪威

羅佛騰群島(Lofoten Islands)
一早醒來,房中的所有室友,都打算在今天離開納維克。有的還在整理行李,有的開始向大家道別,又是一個各自離散的時刻。大岩知子臨走前,我告訴她我決定先前往羅佛騰群島(Lofoten Islands)停留一晚再南下,我們並互祝旅途愉快。
「大衛,這是個正確的決定。你一定會很高興到羅佛騰群島。」
我陪著她到火車站,再轉遊客服務中心查了前往羅佛騰群島的船班。下午兩點半左右,我抵達港口。港邊有幾位等候的民眾,另外有兩男一女背包客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坐著。我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,在相互微微點頭後,我也將行李卸下,靠著牆壁坐在水泥地上。

已獨自旅行一段時間的我早把自己當作背包客的一族。有機會在旅行途中遇到其他同樣背著大背包的旅人,總有一份莫名的親切感。雖然聚散無定,有時只是短暫地同住在一個屋簷下,或僅僅是擦肩而過,但彼此都有著同樣族類的認同。而且置身於完全陌生的環境裡,這些旅人總會讓我有一絲安心的感覺。

船準時在三點出發,預計在三個半小時後抵達羅佛騰群島的Svolvar。我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。不久,剛才那兩男一女背包客也走到我座位附近。
「我可以坐下嗎?」那女孩指著我身旁的空位問我。
「當然,請坐。」我回答。
年輕女孩在我身旁坐了下來,兩位大男孩則坐我們對面。

阿瑪汀(Amandine)是在南美洲智利唸書的法國女孩,麥可(Michael)和克里斯多夫(Christoph)則來自奧地利。他們都要前往羅佛騰群島,但目的地並不相同。兩位奧地利大男孩欲前往某個小鎮。而法國女孩則要前往A(發音OH)。
「大衛,你呢?」阿瑪汀問我。
「我沒有特定目的地。也許只在Svolvar停留一晚便前往卑爾根(Bergen)。」
「我也只打算停留一晚便前往卑爾根,我還要趕回法國,我們的行程差不多,和我一起去A吧。雖然我也沒有太多資料,但我知道下船後可以在巴士站找到巴士。我們可以搭上最後一班巴士,應該會在午夜以前抵達A。大衛你覺得如何?」她問我。
對於這趟臨時加入的羅佛騰群島之行,我本來就沒有太多規劃,只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且只停留一晚,我心想有個伴同行也好。
「好阿,我跟妳一起去。」我回應。
「大衛,放心,相信我,我們會在午夜前抵達小鎮的。」阿瑪汀笑著。

窗外灰茫茫的大海上開始出現一個個大小不同的島嶼,島上聳立著一座座深綠或褐色的山峰絕壁,我們已逐漸接近目的地。船進港雖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一點,但因為是最後一班巴士,所以港邊還有許多巴士正等待著這艘船上的旅客。詢問了巴士司機之後,我們四人趕緊上車。

巴士在兩線道的蜿蜒公路上跑著,島上景色之美的確令人印象深刻。連綿不斷的高聳峭壁,高高拔起且形狀奇特的翠綠山峰,海灣裡澄淨透明的海水,散佈在岸邊的小漁村,這兒給人感覺遺世獨立,美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。我在座位上癡癡望著,被這原始的自然景色所震懾,這兒宛如是人間天堂了。
麥可他們在中途便下了車,而我和阿瑪汀則在晚上十點半抵達了A。同樣位於北極圈內的羅佛騰群島,此時依然天色明亮。找到了青年旅館,安頓好一切之後,早已飢腸轆轆的我和阿瑪汀一起走向海灣邊的一家餐廳。
我們愉快地在餐廳角落聊著,窗外是一片我們花了四個小時才得到的美麗迷人風光,嘴裡是美味可口的奶油鱈魚套餐。這趟原本一無所知的旅程,直到現在倒還真是令人滿意。

* * *
我和阿瑪汀約了八點半在青年旅館大門前碰面。離開前,我們在把這小漁村逛了一遍。
清晨的小漁村顯的寧靜且安詳,家家戶戶前佈滿了淡紫色丁香花,在溫暖的晨曦下更顯嬌豔。越往海邊走去,除了陣陣海潮聲和海鷗的啼叫聲外,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。微波蕩漾的海灣在陽光下閃爍生輝,紅白相間的小木屋高架在海邊的岩石上,一波波捲來的浪頭反覆輕拍著岩岸,雪白的海鳥成群翱翔天空,或是停佇在小木屋頂上。我們倆站在岸邊眺望這美麗的海景。

約三十分鐘後我們返回旅館,才發現錯過了巴士,而下一班巴士將在三小時後才會到。
「不如我們步行過去,Moskenes距離這邊大約五、六公里。」阿瑪汀看著青年旅館牆上的地圖建議。
「你確定要用走的?」我問她。
「嗯,我不想在這裡空等。邊走還可邊看風景。」她回應。
「好吧,那我們立刻出發。」我心想五、六公里應該也不算太長的距離。

我們背著行李沿著公路走著。天空是一片令人舒服的澄藍色,陡峭的山壁層層疊疊往遠處而去,眼前是晶亮的藍色海洋,彎曲的海岸邊零星散佈著高高低低的紅色的小木屋。散落著大小石塊的海灣有幾處淺淺水池,海水清澈且透明,景象美的教人不敢置信。
但約三、四十分鐘後,考驗漸漸開始。沿路風光雖依然動人,但肩上行李開始令我覺得負擔越來越大。我覺得我們低估了身上行李的負荷。
「妳還好嗎?」我問阿瑪汀。
「沒問題。」
雖然繼續走沒問題,但我們的腳步開始越來越慢,越來越沈重。隨著太陽漸高,我額頭上的汗水開始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,身上的衣服也逐漸被被汗水浸濕,尤其是背部與大背包接觸的部位,總覺得濕濕黏黏令人難受。當然,最大的負擔還是肩上的行李。自從尼泊爾之後,我還沒這麼辛苦地走路。

我們緩慢地走著,並幾次放下沈重的行李,坐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喘息。途中我們經過了一兩個小村落,當聽到身後有車子聲時,我們總是停下來把手舉起,盼望有人能載我們一程,但總是希望落空。
「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停下來幫我們?」阿瑪汀抱怨著。
「大衛,很抱歉,我不該提議步行的。」她接著說。
「別這麼說。雖然累,但這是一趟令人難忘的經驗,路上我們看到了許多美麗的風光。」我盡量去忘記肩頭上的沈重。
我們一路上不時互相鼓勵。當Moskenes的港口出現眼前時,真令人精神一振。我們腳步蹣跚抵達港邊的遊客服務中心,在陽光下結束這趟歷時超過一個半小時、約六公里的負重徒步旅程。將行李暫時寄放在服務中心內,我們倆癱坐在屋外的木頭椅子上。
「大衛,我很高興我們走到了。」阿瑪汀說。
我疲累地點點頭,身上的散溢熱氣讓我的眼鏡模糊一片。我們在遊客服務中心旁的餐廳買了冰飲,休息了一陣子,直到雙腿不再那麼酸疼。此刻距離下午開船還有些時間。
「大衛,我們繼續沿著海邊走走看看好嗎?」阿瑪汀問我。
「好啊,少了行李當然沒問題。」
經過美麗的海岸風光,穿過長長的隧道。沒了肩上沈甸甸的負擔,我們輕鬆地邊走邊聊。

阿瑪汀提起了她旅行的故事。她說那時她還在智利的首都聖地牙哥唸大學。她有天在酒吧遇到三、四個法國男子,這些人正開車環球長途旅行,因為有人已經受不了長途跋涉而要退出,所以其中一人邀請她加入。阿瑪汀笑著說一開始因為覺得有趣,所以答應了他們。她為了參與這趟旅行,還跟學校謊稱法國的家人生病,她必須休學一學期趕回法國。但後來準備期間,其中一位男子暗示她,因為他們都是男的,所以希望阿瑪汀在旅途上能滿足他們一些要求。
「聽到這樣,我很生氣,我才不要成為他們的性機械。」阿瑪汀說。因此她退出了。但因為已辦理休學,所以她決定自己跑出來旅行。
「很特別吧,學校以為我回法國了。」臉上有著淡淡雀斑的她笑著說。她一路還敘說著她一個女孩獨自旅行所遇到的一些難忘、有趣或恐怖的經歷,有些情況甚至我都不確定是否我願意經歷。她若無其事淡淡地說著,神情像是緬懷起過去的旅行時光。一個女孩子背起背包,獨自長途旅行,需要更大的勇氣吧。
我心裡突然覺得很高興我走了這麼一遭。

船在下午一點半駛離港口,疲倦的我在椅子上深沈地睡著。四點半我們抵達了波多(Bodo),我因為有歐洲火車聯票,所以前往卑爾根(Bergen)對我而言只是轉幾班火車的問題。但沒有歐洲火車聯票的阿瑪汀她想尋找快捷又便宜的方式,我們將行李放置在火車站的寄物櫃內,一起步行前往遊客服務中心問了服務人員後,又到機場詢問票價。
「大衛,我決定搭飛機。因為火車加上巴士的費用,幾乎已跟機票差不多。而且搭飛機我今晚就可以抵達卑爾根,節省了許多時間。」阿瑪汀說。
由於三、四十分鐘後便有航班,我們得趕緊從機場搭計程車回火車站領取她的行李。
阿瑪汀提起她的行李,我陪她走出火車站。
「大衛,謝謝你陪我到遊客服務中心和機場,你是個好人,很高興認識你。」
「我也很開心能認識你。」我笑著回答。
「我會永遠記得我們在羅佛騰群島的徒步之旅。要繼續跟我保持聯絡,希望你旅途愉快。」說完她給了我一個擁抱和吻頰,轉身坐上計程車。

2 則留言:

匿名 提到...

誰說搶不到頭香?!

阿鏗 提到...

是是是?
阿皮很厲害